不见吹笙之人而想象笙声出于无数碧桃之下这是以碧桃之艳形容笙声
不见吹笙之人,而想象笙声出于无数碧桃之下,这是以碧桃之艳形容笙声之美,以色写声,是艺术意境之所谓“通感”。这词以“桃花柳絮满江城”作背景,写吹笙的人,也有同样艺术效果。并且它用一个旖旎风光的回忆场景,反点第三句的“惆怅”,手法意象更曲折幽美了。
《梦江南》又名《望江南》,皇甫松这两首是写“梦”,温庭筠有一首是写“望”,也是晚唐词里的名作: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洲。
这是写一个女子盼望她的情人而终于失望的心情。她希望眼前过去的船只,必有一只是载她的情人归来的,然而望到黄昏,依然落空。于“过尽千帆”句之下,用“斜晖脉脉”七字作烘托,得情景相生之妙。“过尽千帆”是写眼前事物,也兼写情感,含有古乐府“天下人无限,慊慊独为汝”的意思,清代谭献词:“红杏枝头侬与汝,千花百草从渠许。”也同此意。
“斜晖脉脉水悠悠”不仅仅是景语,也用它来点时间,联系开头的“梳洗罢”句,说明她从早到晚,已是整整望了一天了。也兼用它来表情(王国维《人间词话》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斜晖脉脉”可以比喻她对情人的脉脉含情,依依不舍。“水悠悠”是指无情的他,像悠悠江水,一去不返。“悠悠”在这里是形容无情,如“悠悠行路心”,是说像过路的人对我全不关心。这样两面对比,才逼出下文“肠断白洲”的“肠断”来;若仅作泛泛景语看,“肠断”二字便没有来路;并且使全首结构松懈,显不出这末句“点睛”的作用。我以为,就这一词看,应如此体会,就温庭筠这一作家的全部作品风格看,也应如此体会(温词手法都很精深细密,与韦庄清疏之作不同)。
这词字字精炼,陪衬的字句都有用意;如开头的“梳洗罢”,也不是虚设之辞,含有“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古时人采花寄相思,末句的“白洲”,也关合全首情意。这好像电影中每一场景每一道具,都起特定的作用,末了五字必不是泛泛填凑。但是若不体会上句“斜晖脉脉水悠悠”七字情景交融之妙,则末句也会成为孤零零的尾巴,这样就辜负作者的匠心了。
前人对这个调的末句,大概有承上、总结、转折、申明等几种作法。“双髻坐吹笙”是承上,“肠断白洲”是总结,至于作转折的,如杨慎“咏雪”:
晴雪好,万瓦玉鳞浮。照夜不随青女去,羞明应为素娥留—只欠剡溪舟。
末句忽作怅望不满之辞,却有不尽之意。他另有一首“咏月”,也同此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