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
洪应明认为“君子不能灭情”,圣人都承认食色之欲出自天性,那么应该如何正确对待自己和他人的情欲呢?对于自己,要用“忍”字,要约束克制;对于他人,要用“恕”字,要理解宽容。孔子以“恕”为终身奉行的原则,并且告诉子贡“恕”就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在后世有两种基本含义:一是“用自己的心推想别人的心”,就是“理解”;二是不计较别人的错误,就是“宽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原谅”。所以,儒家所提倡的“恕道”的外延,基本上就是“理解”和“宽容”,“理解”是实施“恕”的起点,不想别人对你做的事情,就不要对别人做;从另一方面说,自己本身具有的欲望,也不能不让别人有。洪应明感慨地说:现在的人们恰好把圣人之教用反了,他们把“恕”字留给了自己,却把“忍”字用在别人身上!我们虽然已经步入现代社会,但是“人之情欲”却不太可能“现代”到与古人完全不同的地步,而且要建立和谐高效的现代公共关系,更要求每个公民摆脱道德上的“自我中心主义”,站到公共的立场,站到他人的角度想问题,换位思考,推己及人,对他人的不当言行,多一些理解与包容;对自己的行为,则要多一点儿约束和控制。
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谓明;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
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弄得一清二楚,并非真正的明智,该弄清的弄清楚、不该弄清的就不强求清楚,才是真正的明智;必定要战胜对手,并非真正的勇武,既能战胜对手,又能输给对手,才是真正的勇武。
【点评】
《孟子·万章》中说:有人送给郑国贤臣子产一条活鱼,子产让管理池塘的小吏把鱼养在池塘里,小吏却偷偷把鱼煮着吃了,然后报告子产说:“我刚把鱼放到池塘里,它显得呆头呆脑,稳不住身子,我还以为它活不过来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就缓过气来,摇摇尾巴,一头钻进深水,优哉游哉地游走啦!”子产高兴地点着头说:“好啊!好啊!它是得到合适的去处啦!它是得到合适的去处啦!”小吏以为自己的谎话没被识破,退出来后,自言自语地说:“谁说子产聪明啊?我把鱼煮了吃,他却说‘得到合适的去处啦!’难道这合适的去处竟然是我的肚肠吗?”这个洋洋得意的小吏不知道,凡成大事业者,除了要有大视野,还要读懂人心,不要在无伤大雅的小节上较真,在非关原则的问题上要给别人留些面子,才能为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子产识破不说破,这正是他的大聪明。至于勇气,也是一样,只知道用蛮力压倒对方,那是血气之勇、匹夫之勇;明明能够战胜对方却选择输给对方,这才是真正的勇气,所以《吕氏春秋·孟春》中说:“大匠不斫,大庖不豆,大勇不斗,大兵不寇。”
思入世而有为者,须先领得世外风光,否则无以脱垢浊之尘缘;思出世而无染者,须先谙尽世中滋味,否则无以持空寂之苦趣。
尘缘:佛教、道教谓与尘世的因缘。
一个人想要投身社会而有所作为,必须先领略过尘世外的风光,否则就不能超脱尘世间污垢浊秽的因缘;一个人想要超脱人世而一尘不染,必须先遍尝过人世间的滋味,否则就不能持守尘世外空虚寂寞的苦处。
【点评】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儒家思想为古代知识分子安排下两条道路。积极入世而有一番作为,这是大多数士子受到理想感召和生活压力后都会首选的道路。这是由于入世几乎必然意味着需要“入仕”,且莫说宦海风波、官场险恶,单单一条“非科举毋得与官”,就让这条道路变得千难万阻。世味变得淡漠、理想渐渐冷却,有人选择退出官场;官场风波无日停息,或失了楫,或翻了船,有人被逐出官场;更有大批士子在“求仕”的独木桥上筋疲力尽,踯躅不前,栖居林下也就成为不得已的选择。如何化解出世与入世的矛盾,如何调适理想与现实的距离,如何说服与抚慰自己永远处于煎熬之中的心灵,圣人提供的“兼济”与“独善”原则似乎是不够用的。于是,古代士人对这个原则进行了细化:若想入世而有所作为,首先要对恬静淡泊的世外风光有所领略,否则就不能超越尘世间的种种诱惑;若想出世而纤尘不染,必须先要遍尝尘世间的人情冷暖,否则就不能在空虚寂寞中品味这清苦的乐趣。逻辑上的论证看起来如此完美,但愿它真能提供脱却垢浊尘缘的定力、持守空寂苦趣的耐力吧。
与人者,与其易疏于终,不若难亲于始;御事者,与其巧持于后,不若拙守于前。
与人交往,与其使双方关系到最后容易疏远,不如在开始时就难以亲密,适当保持距离;处理事务,与其在后期出现问题时巧妙撑持,不如在前期就安守愚拙,踏实地做好工作。
【点评】